“我想要你 在明天 睁开眼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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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一个关于表白迟到的小故事。
*前程似锦,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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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克看着他说,你要走了啊。
语气好像在问他今晚要吃什么。
卡梦抑下涌上心头的情绪,抬起眼睛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像妹克的语气一样毫无波澜。他对上妹克的眼睛,看见他那双一向温柔的眼睛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要决堤而出。
虽说卡梦看不得他哭,但总不可能不走的。妹克很清楚卡梦已经做出的决定从来都不是外人能改变的,连卡梦自己也不能。他于是眨了眨眼睛,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扬起嘴角对他说,那再见啦。
卡梦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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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梦本来不想把告别搞得这么悲情的。
他坐在去俱乐部的车上一路颠簸。指尖微微发着热,好像还残留着妹克肩头的一丝余温。妹克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卡梦拍上他肩头时手指下意识收一下,捏到他肩头软肉。朱雀的伙食确实好,好到卡梦看到可乐鸡翅就会想起那张白色的大理石桌,想起一群人热热闹闹围着桌子抢最后一个鸡翅的样子。他觉得这样很好,过去留个东西作念想就算过去了。人可以回头看,但总不能往回走的。
只是他往前走时,才发现过去比他想象的难以放下得多。银河战舰的三个人曲曲折折还是挤进了同一个战队,但唯独队内核心的合同没能谈妥,卡梦不得不只身一人离开俱乐部,前往下一趟旅程。和小铁大龙告别只需要一个拥抱,和元宝薄荷告别只需要摸一摸头,和做饭阿姨告别只需要一个微笑,可当他面对妹克时,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够。无论是一个眼神,还是一个拥抱,甚至是一滴眼泪,都难以承载他们之间快四年的感情。卡梦想起妹克靠在宿舍门口看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用一种近乎玩笑的语气说:“卡梦,你都不陪我过一个生日再走啊。”
“咱们马上能一起过我的第四个生日了,就那么几天了。好歹凑个整呗。”
卡梦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妹克:“你是不是傻啊。”
然后他们就都不说话了,好像空气中有一堵墙把他们隔开。他们都知道,这一整段对话都是一个玩笑。一起过生日是玩笑,为了凑整是玩笑,说妹克傻也是玩笑。再过十几天夏季赛又要开始了,谁都不可能轻易脱身。
妹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玩笑是不可能成真的,这才让它成为能随意说出的玩笑。他开始恨二十几年前自己为什么不早出生一个月。
他只是想让故事的结局圆满一点,怎么就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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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梦住进了新基地。
伙食的新口味、新教练、新环境,这里没什么不好的。人变了,但游戏版本不会变,这依旧是求生者的版本,卡梦的指挥风格也依旧把队内的几个小队员治得服服帖帖。打完一天下来除了比以前累点也没什么大区别,卡梦拉开一罐冰可乐的拉环时想,大概是过了这段磨合期就好了。
但他还是会在队内训练赛时大喊“祭祀呢!给个洞啊祭祀!教了那么多次了……”然后突然闭麦,望着队友的名称默不作声;会在刚睡醒时揉着眼睛敲敲床板,含糊不清地喊妹克,说怎么还睡得跟小猪一样啊,起床排位了。还好队内没给他安排室友,否则队内叱咤风云的t0指挥位将喜提多次社死。
卡梦彻底醒来时会苦笑,身体总比头脑更长情,他每天忙于和新队友磨合,每天倒头就睡,已经很少有空回头望。回头望是过得不好或是闲得慌的时候才会做的事,他现在忙得很,但其实说不上糟糕。
只是有一天经理看着卡梦乌黑的眼圈,说每天休假一天吧,都好好睡。经理慈爱的眼神看得卡梦有点不自在。他抓了抓新染的粉色头发,笑了笑,想随口找一句话说,于是问出以前妹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问他的问题:“明早吃什么?”
他的脑中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妹克问这句话时的语气。带着倦意的,刚打完哈欠的尾音,声音闷闷地问着关于他们的明天。
那时候他们还有明天可问。
经理看他发呆把他赶回房间,叫他赶紧睡觉,明天一觉到自然醒。卡梦应着回了房间,一屁股坐到床上,对着发光的手机屏幕发呆。
人闲下来脑子也不停止转。他这个时候迟钝地觉得,应该花一段长长的时间去看一看以前的事情了,应该久久地想一想没来得及好好回想的人,首当其冲就是妹克。他随手点开CC直播,意外地看见妹克还在直播。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妹克约了杨某人单练。估计也是为了水时长吧,他是不是又有几个中午睡过头了。卡梦看着画面里的祭司钻来钻去,雕刻家的雕像碎裂撞击,妹克碎碎念着“这个点位也可以的,无敌好吧!”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几个灵巧的点位都是他还没来得及教妹克的,但妹克自己一点点补上了。
也许世界上确实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道理。技巧上的漏洞会被一次次的训练慢慢补上,心里空空的地方也会被时间慢慢填上。可时间要慢慢地过,卡梦等不及。他瞥了一眼日期。明天就是妹克的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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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克窝在椅子里,看着小铁、大龙和杨某人在他身前身后忙忙碌碌地点蜡烛,突然觉得有点提不起劲来。这场面好像回到两年前。他自己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彻彻底底回不来了。也许人生有遗憾才叫完美,这倒像是卡梦能说出来的话。明明他自己也会为遗憾失神许久,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宽慰他自己。
杨某人已经大咧咧地唱起生日歌,大龙看着妹克兴致缺缺的样子,凑过来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妹克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管理没做好,于是弯起眼睛笑着说,什么啊,一二三四五,这不是都齐了吗。
但敏感如大龙,怎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大龙转头对小铁眨了眨眼睛,小铁心领神会地找借口说去洗手间,躲在走廊给昔日队长发消息。
「iron:[地址]」
「iron:速来」
「卡:?」
「iron:两小时之内好吧,不来我们走了」
“我出去一趟。”卡梦刚刚睡醒,看到消息时一个翻身下了床。队友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打趣说卡总好精力,明天收假了还有力气出门。卡梦揉了一把他发顶。
新俱乐部在偏僻郊区,单单是与司机师傅会合就花了卡梦半小时。过去就要花一个小时,卡梦有点着急,叮嘱司机师傅开快点。司机师傅应了一声便没再搭话,卡梦也乐得清闲,靠在真皮的座椅上望着窗外。
路灯在六点半时准时亮起,一串串橘黄色灯光温暖得像妹克的眼睛。卡梦睡了一天还有点不清醒,怔怔望着车水马龙。晚高峰迟到了。卡梦自暴自弃地低下头,给小铁发消息。
「卡:堵车了 等我会」
于是等卡梦到了饭店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妹克被一行人簇拥在中间,看起来晕头晕脑的不知道要往哪走。大龙东张西望着,第一个看到了他,踮起脚对他挥手。卡梦走过去,皱着眉头:“你们怎么搞的。”
“你来太晚了,妹克知道你要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一直闹着要走。”小铁抓抓头发,还是有点不敢直视昔日队长的眼睛,“就,灌了点。”
“你跟谁俩呢。”卡梦弹了小铁一个脑瓜嘣,力气收了点,像每次小铁不听指挥导致三跑变平局的时候,“别有下次。”但其实心里知道所谓“下次”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他握住妹克的手腕把他拽过来,说:“我带他去走走,醒醒酒。”
毕竟是老朋友了,卡梦的那点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杨某人估摸着也喝了点,愣愣地看着他们,在卡梦回望他们时说了句:“加油。”
加什么油啊。卡梦哭笑不得,对他们挥了挥手。他的另一只手还拽着妹克的手腕,细细的,两根手指就能圈起来。皮肉交合的地方好像冒着热气,滚烫的温度一直传到卡梦掌心。他抓着妹克往前走,但走了几步却发现妹克一直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卡梦回头去看他,听见妹克刻意压抑的抽噎声。
妹克哭了。
卡梦叹了口气,把他搂进怀里,感受到妹克的眼泪落在他肩膀布料,晕开一片湿热。他去揉妹克的脑袋,轻柔的力道像在揉一只初见的猫。妹克的身体颤抖着,手却始终倔强地不肯主动接触卡梦,拽着自己的衣角。卡梦选择一步步来,在妹克不那么颤抖后捧起他的脸,低头又重复道:“妹克,怎么了?”
“为什么躲着我。”卡梦望进妹克的眼睛。妹克的眼睛红红的肿着,糊了一脸眼泪,额前的刘海上有残留的奶油。妹克愣了几秒,别过头说:“你,你别看我……我丑死了。”然后他低下头,小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那么努力,又是磨合期,肯定很辛苦吧。没关系,你不来我又不会少块肉,反正只是一个日子而已,怎么过都是过……”
“你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卡梦哑然失笑,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妹克抽抽噎噎地看了他一眼又要别过脸,被卡梦扳正:“妹克,你听我说。你对我很重要,所以你的每个特殊的日子我都想参与,你懂吗?”
“……卡梦。”妹克低着头半天没出声,卡梦以为他又闹脾气,要低头去哄的时候,妹克突然抬起了头,把整个身体都压进了卡梦怀里。他伏在卡梦肩头,声音闷闷的:“我想你了。”
“是真的、真的,很想你。”
卡梦还没反应过来,妹克又像水龙头一样哗哗地往外倒:“你走了之后我过了好久才接受你不跟我一起这个事情,好几个中午我睡过头才发现你不在没法叫我,训练的时候没人吼我了还怪不习惯的……总之就是,反正就,就是……”
“妹克,我喜欢你。”
“我……嗯……?”妹克眼睛迷蒙,对上卡梦含笑的眼睛。有晚风吹过,凉飕飕的,带走妹克身上的酒气让他清醒几分。“我明白了,我……我在做梦,是不是?卡梦,你刚才……唔!”
卡梦吻住了他的唇。酒气在唇舌间交缠,两人紊乱的呼吸织成温热的网。妹克能感受到卡梦起皮的嘴唇,他伸入的湿热的舌头,和扣在他后脑的手的温度。好像要溺死在里面,快要不能呼吸了。他呜咽着去拽卡梦,把他胸前的布料揪出一片皱褶。分开时两人都喘着粗气,卡梦望着他,轻轻问了一句:“妹克,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我给你亲,卡梦,你没问题吧。”妹克笑嘻嘻的,感觉大脑从所未有的清醒。卡梦倒是看起来有点迷糊了,大概是酒气顺着唇舌,把卡梦熏醉了吧。
“生日快乐。”卡梦看着妹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四年了。”
“会有更多的。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拉勾?”
“拉勾。”
——fin.——
上头,甜但痛。
哥说,遗憾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可惜冠军只有一个,但还是祝两位都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