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梦×小铁
*小铁第一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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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抽着烟挨到某个深夜的时候，想起我那个总爱暴躁指挥的队长。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我和他最初的相遇其实算不上愉快。我们队伍组建的时候我临近成年，不过那时候也并没有什么未成年限制。但我的性子，确实是有点小孩子心性，以至于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与他大吵一架。我不听他的话非要跟着监管吸鸟，导致机子不够，他就操着一口潮汕口音叫我，小铁，颇有些无奈的口吻。我那时觉得有点愧疚，但还是梗着脖子问他干嘛。他说，你要听我指挥，不然以后比赛没办法赢的。
我当时还是不信。我觉得这游戏的实质简单得不行，只要第一个人溜得够久，队友随便修修机子都能轻轻松松赢，而我最自信的就是个人牵制的基本功。所以接下去的几次训练，队友都极其听他的指挥，甚至到了倒哪里都要跟他说好的地步。我在旁边默默修机，心里想真菜啊，一溜才两台半，要是我一溜都不用你们运营，无脑修就完事了。他们三个在那里拉扯半天，最后争了个三出，而我修了一局毫无游戏体验。他们在那复盘，我不说话，卡梦看向我，问我有什么意见吗？我撇撇嘴坚持要沉默到底，他也就不再追问。
他实在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早问候他族谱了。有人说他凶，那是他们只看到他在庄园回声里的样子。其实他从来都是这样，对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后来我们第一次首发上比赛。大家都紧张，我也紧张，但自尊不让我表现出来。卡梦看上去游刃有余，但我知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早就绷起来了。我于是到他身边嘲笑他，说你那么紧张啊？
算起来他比我大四五岁，但我好像从没把他当作年长的一方，从那时就开始了。卡梦盯着我看，直到我浑身不自在，才伸手揉了一把我炸毛的红色头发。他说，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们怎么着也能保个平。
但我还是让他失望了，开局我没认真听爆点，直接把屠夫带他脸上打出一个震慑。耳麦里我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指挥我去小木屋找妹克摸，叫大龙去救他。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得，也许听他的话确实有点必要。但真正让我心悦诚服地听从他的，还是那次训练赛。对面屠夫是谁我忘了，总之很猛，他们刚摸到机子我就倒了。卡梦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严厉语气，但他并不说我什么，只是指挥着我待会要往哪里倒，又告诉妹克他们要修哪台机才不会三连。他躲了好几个音符线，极限卡半把我救下来了。他玩的是咒术师，死保了我一整局，最后我还是留下了，而他跳了地窖。后来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次，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运营思路和个人能力都是极其顶尖的，听他的好像确实能赢。
谁都渴望胜利，所以那时候我听他的话也无可厚非。
19年我们刚刚启航，轮换的队员很多，不过我们四个一直是首发。直到某一场本应该平平无奇的比赛上，卡梦的判断失误了，操作也出现了很大问题。兵败如山倒，那局我们输得很惨，几乎是一个一个去送死。按理说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谁也都有失误，复盘一下下次再打回来就行了，可偏偏那局之前他和教练在bp上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而手机在我们手里，我们三个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的判断。那场输了之后，他神色如常地走下台，毫不意外地遭到教练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我那时与他的关系还没到要为他辩护的地步，但我确实被吓到了。教练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备战间的门框都在震，而卡梦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他整个人是一座雕像，对别人的话语充耳不闻，任由任何人的贬低与嘲讽。但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他绝对往心里去了，他是一个从不会表露自己脆弱一面的人，这一点我和他一样。最后教练扔下一句，玩这么菜还他妈上什么比赛，守着饮水机退役吧你。
我没想到他就真的再也没上了。的确，谁上谁不上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不能决定首发名单，也不能左右教练的决定。于是那个夏季赛我们打得好像路人局，鱼生拖着我们进了季后赛。卡梦一直没上，整个赛季他都没上，除非bo1打女巫的时候我们必须依赖他的运营他才上场，像一个工具人。不得不说每一次打女巫都是我最喜欢的时刻，因为可以少动点脑子，听他的就行了。
我以为他会反抗，会威胁，甚至于闹着要转会我都可以理解。但他都没有，他只是沉默，直到有一天我半夜起床去厕所，看见训练室的灯还亮着。
我以为是谁忘了关灯，抓着头发骂骂咧咧进去一看，好家伙，卡梦还坐在那打游戏。看到我进来他也不说什么，好像并不意外似的。我问他，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他愣了愣，然后对我说，早点睡。
我说你他妈的自己不早点睡，倒先喊上我了。然后我便走过去抢过他手机看，是他开着小号在自定义里练病患的钩点。我知道他自定义的时候习惯从军工厂开始一张地图一张地图地练过去，而现在他才练到湖景村。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似地要把手机抢回来，说你还我。我说，你不能明天再搞这些吗？他沉默了一会，轻轻说，明天还要练别的。
我说练个屁，明天放假，傻逼才训练。他说你少管，手机还我。他看我的时候必须要抬着头，眼神颇有些乞求的意味。他又开口叫我，小铁。
他明知道我最受不了这套，每次他一念我ID，我就一定会缴械投降。我把手机还他，问他为什么。他又沉默了，然后说，我只是想练一下而已。
放屁。我恨得牙根发痒，想揭穿他的谎言，揭穿他最脆弱的一面。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大龙和妹克性子太软，替他上场的不可能为他说好话，屠夫没办法插手我们阵营的事，明明我才是最能忤逆教练、帮他说话的那一个。我讨厌他的故作老成，明明只比我大那么几岁，却总是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真名。我说，游沭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是因为玩得不好才上不了的，他不上你那是他眼瞎。
卡梦低头笑了笑，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站起身。他其实比我高一点，于是我看他的眼睛时要抬一点头。他说，有些话还是要少说，不要害了你自己。
所以我说，我讨厌他的故作老成。
但我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格外在意他的。
本来我们的交集应该到此为止的。卡梦被教练挂了牌，本来应该被卖到别的俱乐部去，按理说他这样一个联赛稀缺的指挥位没有俱乐部不想要。但未成年政策上了，他的替补没法上场，他又被按着回来上了首发。
他跟我们恢复高强度训练的那天，我再一次感叹可以无脑溜鬼的快乐。总之我开始听他的话了，他说开局看到就修我就修，他说开门前把板子下了防传送我就下，他说溜鬼转点要报我就报。反正一切都有他安排，我们的默契也在逐渐成型，有时候他不说我也知道我该干什么。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我们教练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在卡梦失误导致三抓之后再一次重蹈覆辙在备战间里对他破口大骂。卡梦说，把我换下去，你们输了还好，你们要是赢了，是不是锅全是我的？
我再一次看到卡梦那副好像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再联想到之前深夜的自定义，他疲惫的神情和训练室里昏暗的灯光，心里气血上涌，腾地一下站起来开始指着教练的鼻子骂。
我说你他妈闭嘴，人都有失误，卡梦是人又不是他妈的天神下凡，没有他那局连一个都跑不了。教练似乎对我很惊讶，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向我说，既然没有他不行，那没有你又怎么样？比你玩得好的人多了去了。然后他又回头看了眼卡梦，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我不敢正眼看卡梦，余光里看到他在看我。
第二天我被俱乐部禁赛了，理由被隐瞒了，估计教练自己也知道说不出口。我们俱乐部就是这样的，教练一言堂，毕竟是他一手组建的强队，他唯一的强项也只有看人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工资照样拿，不用上比赛压力也小，圈子里的人迟早会知道原因，大概不会对我未来的去向造成多大影响，观众啊声誉啊什么的我也无所谓。但卡梦常常来找我，吃饭也要和我挨在一起，也不对我说什么，只是用他那双眼睛一直一直看我。我问他怎么了，他抿了抿嘴，半晌憋出一句对不起。
我说你不要说对不起，我早就想骂他了。他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些话还是要少说吗？我回他，你少管，我早十八岁了，少把我当小孩。卡梦罕见地没有再回嘴，别过了头，但我知道他很久很久都不会释怀。他讨厌欠别人，所以鲜少与别人建立情感上的联系，所以我偏要让他对我愧疚。
从那之后我发现他开始在意我。会单独给我复盘我的排位，给我留我最喜欢吃的烤肠。我有时在旁边看他们打训练赛，他就故意坐到我旁边让我看着他打。看着替补队员的眼神，我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一种原配当着绿茶面秀恩爱的心情。
后来替补队员也大失误了好几次，教练对我的态度就缓和许多，说秋季赛让我上。赛季初四排的时候卡梦第一个来拉我，谁都能看出他兴致很高。我们一中午嘎嘎上分，有一种未来的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感觉。
后来的故事我不想说了，从深渊四到深渊五的故事我都不是很想再回忆了。总之是一次不如一次，我对冠军的梦想也变得没那么炽热了。深渊五之后我们都转会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想留下来了。他是先走的，那天我坐在后面看着他抬起机箱，收拾显示器，把他曾在这里生活两年的痕迹都完完全全抹掉，没有一丝留恋。他来来回回拖了几趟行李，最后留下一个箱子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完完整整地看了一眼这个大别墅，然后和我对上了眼神。
他说，小铁，我走了。要抱一下吗？
他每一次叫我，我都有一种心脏被电流穿过的感觉。我永远没办法在他叫我之后拒绝他，无论是他让我多吃蔬菜还是让我赶紧睡觉。我走过去拥抱他的一瞬间，惊觉我好像被他驯服了，永远只会听他一个人的话。很难再有人让我这么言听计从，让我听他的话，不论是在游戏里还是游戏外。我说他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其实是我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要说一句话，我就下意识服从。他让我拓宽角色池我就去练，他让我别染头发我就真的不染，他让我戴耳钉我就再也没戴过耳环。他送我的黑色耳钉还点在我耳朵上，像是他对我的标记。我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我好，我角色池太浅，不染头发好看，戴耳钉好看，而他也从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比如他从来不管我抽烟，我想是因为他自己也抽。他知道我喜欢吃烤肠，不喜欢吃辣，不喜欢喝可乐，打游戏的时候喜欢缩在椅子里，早上起来有起床气，溜鬼爱上头，喜欢不计后果地ob就为了自己爽，他对我的了解甚至超出我对我自己的了解。
我知道他走了之后我大概很难再拿到一个冠军了。这样强大的人，技术意识都顶尖的人，每一个字都让我信任的人，也很难有了。于是我趁着拥抱的时间还没超出正常范围，在他耳边说，你真的没什么别的要对我说的吗？
卡梦愣了一下，说，前程似锦，以后有空出来吃饭。
我说，我讨厌你总在不合适的时候说出不合适的话。卡梦带着点调笑说，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咬着后槽牙，心里想，我就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懂。我知道他还在把我当小孩，他总是这样，对我说话的时候拐弯抹角，以为我不懂。我抓住他衣领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我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说，我这样说完之后你还会跟我一起吃饭吗？不会的吧。
我说，你是不是总把我当傻子？你那么聪明，你其实什么都懂，你早看出来了，是不是？你以为你不说出来我就永远不会捅破吗？怪不得你总跟我说那种模棱两可的话，你他妈真的，残忍。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咬牙切齿了。他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一眨，很无辜的样子。我看到这副样子就来气，他很擅长装无辜，明明什么都懂，有时还要替我操无谓的心，又总是在我试图越界的时候装傻。但我从来无法对他狠下心。我放开他说，妈的，你还是快走吧。心里在想，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我，也不会再忘记我了。不过总之是很难再得体地见一次面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叫我谢振宇。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真名，让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说，有的时候做人还是糊涂点好。如果我答应你了，我们还能在这行干下去吗？
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想再跟他纠缠。我说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我不管那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喜欢就跟老子在一起，不喜欢就赶紧滚。卡梦叹了口气，走近我给了我一个虚虚的拥抱——他仅仅是环住了我的肩膀，却好像捆住了我的一生。
他说，我也喜欢你，但是有时候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有时候，有人说，他总爱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作前缀，来显得他很懂为人处世的哲学。我说我不管那么多，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就在一起。我说我不懂你那些乱七八糟一套一套的，你他妈也最好给我收收。
这是记忆里我第一次这样忤逆他。说完后我有点不安，但我看到卡梦笑了。他抓着我的小臂，凑上来咬我的嘴唇。他很明显是懂点吻技，但故意不施展出来，就为了让我难受似的用他那颗尖牙磨我的下唇。舌尖纠缠间我尝到血的铁锈味。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喘着气，他笑着说，小铁长大了，知道反抗了。
我心想放屁，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驯服我，把我搞成一副乖巧得没有自己思想的模样，又用无辜的样子培养我的逆反心理，最后心安理得享受我的反抗过程，还让我觉得是我先越过了界限。其实我们的界限早就被他一手划定了，而我被困在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区间徘徊，他乐在其中地在旁边观赏，同时享受我因为他产生的一切情绪反馈。我的痛苦，我的悲伤，我因为他产生的一切情绪波动，都像他为队伍安排电机一样，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容一丝差错。他无辜的样子是拴住我的绳子，让我产生他想要让我有的情绪，让我愧疚，让我愤怒，让我缄默不言，也在适当的时候放松，放任我反抗，再让我意识到，为了他，我自己也拴住了我自己。
我知道我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早已被他驯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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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情绪上来写了这么一篇 希望不会被讨厌哈哈哈 个人暂时还挺满意的
1.0最后真是一片狼藉
还好大家都走了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