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要是七年前我们不认识的话，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
*HE
*算是追妻火葬场
*如果雷队的死与沈翊没有关系
——
在第七次试图抓住沈翊的手却被他第七次不动声色地轻巧躲开时，杜城终于绷不住了。
要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就好了。他趴在沈翊画室的桌子上收回手，抓起一边的铅笔泄愤似的削起来。沈翊瞥了他一眼没作声，但杜城理所当然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于是他再次想，要是七年前我们不认识就好了，如果没有那个心结的话，现在我们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也不至于连个手都牵不到。画室里的气压低得让杜城烦闷，他把脸埋进手臂里，望着阳光倾泻而下洒在沈翊脸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趴着。绝对是沈翊把蒋峰这小子叫来给他扛回去了。他伸了个懒腰走到外面，却发现406的门紧锁着，落满了灰尘。
……沈翊，走了？
他愣愣地望着那扇门，望了许久许久，半晌才想起要做点什么，于是拽住一旁路过的蒋峰，差点还他把手里的热水洒了。“蒋峰，沈翊呢？”
“老大，你还知道沈翊呢？”蒋峰一脸不可置信，看得杜城要多疑惑有多疑惑。“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我们所……”“他是天才画家，几百年几千年才出一个的那种，天才！老大你还关注这方面我属实是没想到……”蒋峰一副神叨叨的样子看得杜城头痛。他索性也不再理会蒋峰，拿出手机搜索“沈翊”，看到沈翊居然单独拥有一个百科词条，上面写着“天才画家”，只字未提他的警察身份。
“……蒋峰，他当过警察吗。”
“老大，你疯了吧。”
“怎么跟队长说话呢！”
队长的威严保住了，但对话也被迫结束了。杜城很烦，同时也很懵，但身为刑警的敏锐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他和沈翊从没有过任何交集的世界。
一语成谶。
但也就是说，沈翊和他根本就没有误会和心结。那也好办，他叹了口气，总之沈翊的性子杜城是摸得一清二楚的。没有之前的隔阂说不定会更好。正当他头痛时，蒋峰大步流星地跨入他的办公室：“老大你未卜先知啊，咱们局长把沈翊请来了！”
“……啊？”
“咱们分局要跟沈翊合作了！他来这呆一个月哎！之前那个案子咱们不是一直破不了吗，只有一张侧面的低码率监控截图，根本比对不出来。现在沈翊来了，咱们就看他几小时能把这案子破了，今晚绝对不用加班了！顺便再让他帮咱们破几个积案……”蒋峰喜气洋洋，沉浸在不用加班的喜悦中畅想。杜城冲出去的时候撞到蒋峰肩膀，于是他也跟着跑到走廊里，看到杜城对着走廊尽头正走进来的沈翊发愣。
脸两边长长的刘海擦着沈翊白净的脸，但遮不住他脸上分明而凌厉的锐气。沈翊的头发被拢在后脑扎成一个小揪，有点乱糟糟的，想必是奔波所致，又或者他情愿它乱着，并称之为杂乱的艺术。人物是他的颜料，眼睛是他的画笔，生活是他的白纸。沈翊的眼睛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那分明是大海，是无所畏惧一往直前的浪涛。杜城恍然间惊醒过来似的。他几乎忘记了，如果没有七年前那件事，沈翊是这样的。
他本该是这样的。
沈翊向他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分明表现出不同的气质来。与沈翊擦肩而过时，杜城闻到比原先画室里浓烈几百倍的颜料味道。他转身望着沈翊，看着他的背影很理所当然地拐进406，站在门口问张局：“请问我能用这间当画室吗？”
明明是请求的句子，硬生生被沈翊说出了质询的味道。张局有些为难地望向杜城，杜城知道那是因为雷队的事，张局把决定权交给了他。于是杜城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为什么？”
“因为它最大，我东西多，别的地方施展不开。”沈翊说话时尾音是上扬的，像浪尖的弧度。杜城终于回过神来，上前去帮他打开了406的门。
“诶，你就是沈翊吗？”蒋峰两手各提着一个画架闯进来，看起来冒冒失失的，脸上挂着笑。“欢迎来我们局啊……等会，这俩放哪？”
“你是蒋峰吧，局长给我介绍过。辛苦你了，放那边就行！”沈翊和蒋峰都是有朝气的年轻人，再加上蒋峰的自来熟和崇拜属性，两人一拍即合，关系突飞猛进。杜城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去伸出手，说：“沈翊是吧，我是你的队长，我叫……”
“杜城，对吧？”沈翊像在邀功一样望向蒋峰，蒋峰忙点点头，拉着沈翊说：“这是我们队长，叫他城队就行。”沈翊看着杜城点点头，眼睛里没什么别的神色。杜城有点失望，又看到蒋峰拉着沈翊的手腕，背着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翊看着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杜城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啥呢蒋峰。”
“啊没啥没啥……哎呀坏了，车上好像还有东西没拿呢，我再去一趟，老大拜拜！”
帮沈翊收拾好东西只花了半个多小时，三个人坐在406里，有与杜城上一次入睡时别无二样的阳光刺进室内。而画室的布置也跟之前几乎相同。杜城托腮看着对面，蒋峰正在看着沈翊画小人，两个人笑作一团。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说：“沈翊，听说你能三岁画老？”
两人的动作停住了，沈翊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得意地说：“那有什么难的，我还能画出你八岁时的样子呢，城队想不想试试看？”
在那个世界，那个女人找你的时候，你也是这副不谙世事的莽撞样子吧。杜城刚想开口教育他一番，蒋峰眼睛亮闪闪的，立刻抢了话头：“沈老师，画我呗！我想看！”
于是杜城就看着沈翊的笔下出现了八岁的蒋峰。
这个房间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起身离开这个房间时杜城想。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不远不近。沈翊帮助大队破了几个大案，队里变得清闲许多。于是杜城得以有空闲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想着，没有了七年前的隔阂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目前来看对他来说更像是坏事。
也许这样说很残忍，但是七年前的那一场蜕变让沈翊开始如此在意杜城。那场闹剧让他们都褪去外壳坦诚相见一次，露出最直白最卑劣也是最柔软的部分，直至他们都接受理解，直至到达对方心底。他们的故事原来从重启的那一刻就是知根知底的，再加上沈翊的性子变得柔和而疏离，有且只有杜城能让他放下心防，所以才得以顺风顺水地发展下去。而如今他们从零开始，杜城是慢热的性子，而沈翊又是羁傲的性格，两人似乎完全合不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杜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说实话，他有点想回去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某天早上起来杜城下意识给沈翊带了早饭，直奔406，闯进去望进沈翊那双眼睛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晃了晃手中皱皱巴巴的塑料袋，磕磕绊绊地说：“给，给你的——关心同事。”
“谢谢城队，放桌上吧。”沈翊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对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继续回头在画板上涂抹。杜城站在那半天没动，他突然想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叫我城队而是叫我杜城，不只是勾勾嘴角对我笑而是弯起漾着笑的眼睛，不是瞥我一眼而是望着我，眼睛里好像窝了一汪温水。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沈翊在作画与先前别无二致的认真神色，想着也就这时候跟之前一样了，在沈翊下一次出声时狠下心走出了406。
某天晚上他下定决心要接沈翊回家，却眼睁睁看着他与蒋峰一起并肩走出了警局大门，小辫子随着他的脚步一跳一跳的。杜城握紧了方向盘，觉得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在那一刹那崩塌。他一脚油门拐了出去，从后视镜里看到沈翊开朗的笑，突然觉得整个心又酸又涩。
杜城有时候会想，这股把他带过来的不知名力量，或是别的什么，目的也许就是在把七年前的事情撕开给他看，赤裸裸暴露在空气里，让他痛苦的同时又让他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可或缺。这太残忍了，但也最刻骨铭心，让杜城觉得在之前的世界里，和沈翊的感情是用苦痛换来的。这真的值得吗，杜城想，我是不是做错了？蝴蝶效应，多米诺骨牌，一环扣一环，而当故事的开头被掐掉，这个故事便会全线崩溃。
与其说是世界残忍，倒不如说是我自己有病。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的杜城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熟悉的资料再一次映入眼帘时，杜城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的疯了——又是曹栋的案子。不可能再让沈翊一个人遇见那个疯子了，杜城下了决心；可他突然发觉以自己跟他现在的交情，根本没资格去关心他，更不可能打着“我能预知未来”的旗号去阻止他。但还是要硬着头皮试试看，杜城想，真的不能再把沈翊置于危险之中了。
“城队。”沈翊抬头看见他进来，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最近那个案子比较危险，你就坐我的车回家吧。”杜城尽量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而理所当然。沈翊笑了：“城队为什么一直在试图接近我，我很好奇。”
……这人说的什么话。“因为你新来，我关心你，行不行。”沈翊听了这话露出了杜城见到他以来最到达眼底的笑。这人完全没变的就是喜欢看自己吃瘪是吗，杜城想。
“行。”
“那就麻烦城队坐在这，等我画完吧。”
杜城撑着脸，坐在一边看着沈翊画画。刘海还是乱糟糟的，杜城压下帮他理一理的念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在白纸上涂抹。那一瞬间杜城觉得一切都没变，好像还是某个加班加点的深夜，他在一旁等着沈翊宣布下班。白炽灯的光打在他脸上像打光灯洒在雕像上。沈翊站起来，盯着自己的画作，看向杜城：“城队，走吧。”
“……嗯。”
果然还是叫城队吗。
上车后杜城下意识给沈翊丢了个抱枕，抓了条毯子，却看到沈翊诧异的眼神望着他。杜城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崩溃了，自内而外地坍塌成一地渣滓。“我有个朋友，”杜城艰难地开口，觉得嗓子眼很干涩，“他一上车就睡觉，所以……”
“所以，我习惯了。”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杜城在心里懊恼。
沈翊看着他磕磕绊绊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的眼睛弯弯的望着杜城，说：“城队意料之外的细心，当城队的朋友，好像挺不错的。”
“是，那是，我……”
“所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先睡了。相信城队不会把我卖了的。”沈翊很不客气地咂吧咂吧嘴，转头对着车窗外的霓虹灯窝成一个小团。
果然还是没什么警惕吗。
不过，这样的沈翊，好像也挺可爱的。
橘黄的暖色光铺满沈翊的脸，把他高挺的鼻梁勾勒得像石膏雕像一样无暇。街角的景色在他身旁交错缠绕晕染成一片光点。杜城第四次看他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沈翊像是心灵感应一样醒过来，谢过杜城，蹦蹦跳跳地回家了。杜城望着他的背影，小辫子随着他的动作跳跃，他消失在黑暗里。他觉得应该把路灯修修好了，他甚至连哪根电线坏了都记得清清楚楚。
半夜杜城被电话铃声吵醒。他没有备注，但他记得那是沈翊的电话。
他接起来。
“杜城，帮我找幅画好吗？”
完了。全完了。杜城颤抖着手抓起门边的钥匙，冲了出去。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沈翊了。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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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一些个人的分析和解读
最近看了《青春期猪头少年》，再加上我比较喜欢琢磨两个人之间感情的成分和过程，突然就想到这个梗啦。不过印象里俺好像看到过有点类似的梗，所以就特意把这对的特征突出了点，如果不妥请私信我噢
